为庆祝建国十周年,翁偶虹曾参与创作过一部新编历史京剧《赤壁之战》,其中《状别》一折唱词由翁偶虹创作,词绝意妙,堪称神来之笔,仿佛为叶盛兰和裘盛戎量身定制,是著名唱段。抄录如下:
周瑜唱:“浩然正气冲霄汉,惊醒了星斗闪闪寒。骇浪奔涛增婉转,风叱云咤也缠绵。老将军,珍重此身经百战,珍重了,东风初送第一船。大江待君添炙炭,赤壁待君染醉颜,松柏劲骨当岁寒,你谈笑而去谈笑还。”
黄盖唱:“雄志凌云白虹贯,壮哉都督赠离言。六十年来尘扑面,今日才得洗汗颜。说什么开基业经百战,说什么鲸鲵镇里骋雕鞍。大丈夫岂能够老死床笫间,学一个丹心报国马革裹尸换。我把那长江当匹练,信手舒卷履平川。东风起,烧战船,应笑我白发苍苍着先鞭,烈火更助英雄胆,管叫他那八十三万灰飞烟灭火逐天。收拾起风雷供调遣,百万一藐谈笑间。”
裘盛戎先生演唱时将“骋雕鞍”的“骋(cheng)”唱成了“聘(pin)”,将“床笫间”的“笫(zi)”唱成了“第(di)”。裘盛戎以降的花脸,有的改唱正字读音,有的仍然按裘先生的错误读音唱。
京剧《刺王僚》中净角有一段经典唱段“列国之中干戈厚,弑君不如宰鸡牛。虽然是弟兄们情谊有……”,其中头两句“列国之中干戈厚,弑君不如宰鸡牛”语意很不通顺。副净宗师侯喜瑞曾讲过要“三懂”,即“懂戏词”、“懂剧情”、“懂戏理”。“懂戏词”起码戏词要通顺。干是盾牌,戈是武器,跟厚不厚没关系。据翁偶虹讲,“干戈厚”应为“干戈构”的讹误,“干戈构”是交战的意思。“弑君不如宰鸡牛”的“不如”是“不啻”的讹误,“不啻”是“不异于、如同”的意思,列国乱世,杀国君如同宰鸡牛一样常见。“不啻”是很古典的一个词,老伶工们误读也在情理之中。此段方荣翔有演出录像,唱腔摇曳生姿,精彩绝伦。
传统相声《夸住宅》中有一段台词是“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摆尊窑瓶、郎窑罐、宣窑的盖碗、古月轩的果盘”,其中“郎窑”是指康熙朝郎廷极做督窑官时烧的瓷器,以“郎窑红”最为知名,“宣窑”是明宣德窑瓷器,“古月轩”是珐琅瓷。至于台词中的“尊窑瓶”应为“钧窑”的讹误,中国窑口中没有尊窑,而在民国年间古钧窑瓷器十分珍贵。旧社会相声艺人除早期“清门(有文化的票友)”外,基本全是文盲,对瓷器窑口没有了解,“钧窑”误读“尊窑”属正常现象。如今相声演员中已经有了博士,但这个错误至今没有改正。
传统相声《报菜名》中有一道菜是“江米酿鸭子”,凡是有传授的相声演员“酿”字均读ràng。但马志明曾亲口说过应该读niàng,但其从小便是这么学、这么背的,改不过来了(见纪录片《相声江湖里的少马爷(下)》)。不过又有人考证过,烹饪技法中似乎确有ràng的这种做法,读ràng正确。为此相声爱好者引经据典,发表的议论长篇累牍,但还是没结论。最后有人提议,把这道菜改成铁锅炖大鹅,读法也就没有争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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