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史上有个著名的反转案例，大家都以为是汉奸的李香兰，没想到是日本人。大家都以为是日本人的川岛芳子，没想到是汉奸。身份一变，一个枪毙，一个遣返。有意思的是，川岛芳子似乎跟相声也能扯上关系，她的亲生父亲，前清肃亲王善耆，居然是相声史上第一位反三俗的人，而且因为善耆的反三俗，相声行业看似受到迫害，实际上却得到了快速发展，这是怎么回事呢？一、名票善耆善耆出身很牛，是皇太极大儿子豪格的十世嫡孙，正经的世袭罔替铁帽子王，虽然在历史上因为搞复辟以及培养了一个汉奸女儿显得有些声名狼藉，但实际上这位王爷多少还是有一些好料的。我国近代警察制度的缔造者就是善耆，他建立了第一支警察队伍，巡捕队。而且他大力支持严格执法，有一次自己的嫡福晋违反交通规则被罚款，善耆表扬了秉公执法的官员。北京城百年商业中心王府井和东安市场的建立，其起源也是时任工巡总局事务大臣的善耆。最早用白话文发布告示的官员是善耆，是一条关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告示：正值年关，天气干燥，市民燃放鞭炮需严加注意。善耆另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是他曾力主特赦刺杀摄政王的汪精卫，甚至留下了著名的感慨：“我要不是大清的王爷，我也跟他一起反叛朝廷去了。”讽刺的是，如果不是善耆的寿命问题，他还真有可能和汪精卫站到一起。在生活中，善耆和其他旗人没太多区别，那就是热衷于曲艺和戏曲，本人也是一位资深票友，曾在家里的堂会上亲自上场演戏，有一次他在《翠屏山》里演石秀，演潘巧云的艺人一指他的鼻子说台词：你就是个王爷，也得给我滚出去。台下看客全都吓愣住了，善耆却对这个现挂非常欣赏。值得一提的是，善耆还锐意改革，一改过去女人不能进戏院的规定，特意在闹市建设了文明戏院，规定女人在二楼看戏，男人在一楼。可以说，善耆对曲艺的热爱，也直接导致了他后来对相声行业的打压。二、不文明的相声现在我们管不文明的相声叫三俗相声，实际上在相声的发展初期，三俗相声的名字有很多，比如“臭活”“荤段子”等，连阔如在《江湖丛谈》里管这种相声叫“臭春”。著名的第一代天桥八大怪里说相声的至少有三四位，除了相声的祖师爷朱绍文之外，还有韩麻子、盆秃子和丑孙子等人，他们也管自己的技艺叫相声，但其表演的内容和秀才出身朱绍文的白沙撒字差别很大。天桥有个叫管儿张（非张三禄）的最擅长暗春，弄一个布帐子挡住自己，然后在里面模仿口技，这也是相声的技艺之一。他经常表演的节目是老头和老太太赶驴回家，路过高粱地，老头非要和老太太钻一回青纱帐……管儿张就模仿这些事情的声音（莫言是不是听过类似相声？）用连阔如的话讲，臭春这种节目太缺德不像话，但是确实有不少庄稼汉和扛活的力巴爱听这个，因此围起来的粘子每天也不少。丑孙子常演的节目是笑话里加哭丧，谁要不给钱，他就跑你跟前哭你爸爸。盆秃子是敲着小碟子卖唱，卖唱里面加包袱，一般也都是臭包袱博粘子一笑。虽然当时说相声的艺人里有朱绍文这样的秀才，也有沈春和这样评书相声两门抱的先生，但确实说荤笑话和臭活的相声艺人也有不少，到最后给北京人形成了一种不好的印象：凡是撂明地说相声的，都是说臭活荤段子的。三、善耆禁相声的真相光绪三十二年，也就是年，时任九门提督的善耆贴出了告示，北京地面上不许再说相声。这件事成为相声史上的一件大事，具体大在哪儿呢？咱们一会儿说，先说一下善耆为什么要禁止说相声。关于这件事的文章很多，但多数都将善耆禁演相声的原因归结在艺人魏昆治顶撞了他，再加上有人在相声里拿他砸挂，因此导致肃亲王勃然大怒，干脆将所有说相声的全都禁了。这就是事实真相吗？未必。这么描述这件事的文章多数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写的，其中的主题思想是揭露封建统治阶层的专横跋扈不可一世。实际上，我们从善耆其他的举动可以看出来，这位喜欢曲艺行事风格又比较开明接地气的肃亲王并不是那么蛮不讲理，毕竟很多旗人都喜欢八角鼓和相声，而相声艺人朱绍文等人也时常进出王府。笔者认为，这件事的真相恐怕是张寿臣说得最准，一方面他见过朱绍文，又是焦德海的徒弟，善耆禁演相声这件事是焦德海亲自经历的，所以张寿臣的话相对比较权威。张寿臣回忆说，善耆禁演相声的根子还是在于荤段子，之前善耆曾在护国寺听过相声，听到的还都是荤臭活，碰巧在那里遇到熟人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他是九门提督，京城地面上有这么荤臭的相声是在打他的脸。正好改天出门又遇到魏昆治在那里说相声，善耆就叫兵丁把人群轰散。偏巧魏昆治是说书的出身，江湖地位比天桥八大怪要高，所以他不服气顶撞了善耆，善耆干脆抓了魏昆治打了一顿示众三天，随后就发布了禁演相声的告示。至于说相声艺人砸挂善耆，张寿臣说那是单口相声《硕二爷跑车》里的段子“大人来了”，讽刺大人出门威风劲的，你要非说这是特指善耆也确实沾边，谁让他是大人呢。总之，善耆是以相声里有太多荤臭段子不文明为由将相声在北京禁演了，这也是相声史上最早的反三俗，不仅效果立竿见影而且还给相声行业带来了两个重大变化。四、善耆反三俗的积极意义善耆禁演相声之后直到宣统年间才解禁，这几年北京城的相声艺人们纷纷改行的改行，跑路的跑路。李德钖去了保定，郭荣起的父亲郭瑞林去了沈阳，魏昆治伤好以后还是说书，焦德海也改了评书，范长利去唱了戏。善耆禁演相声这件事当然也有积极意义，一方面是促进了相声的传播，原产地北京的相声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并在天津沈阳等地扎下了根直到今天。另一方面，像韩麻子丑孙子管儿张这些以靠说荤臭段子为生的艺人确实遭到了打击，从此在相声行里销声匿迹，可能只有汤金澄保留了一些口技才能。而与此同时，以朱绍文、阿彦涛、沈春和、恩绪、李德钖等人为代表的文明相声传承了下来，后世直到现在，几乎所有的相声艺人都是他们的徒孙。等到浑门相声和清门相声合流后，原先那些靠荤臭活为生的相声艺人更是被彻底边缘化了。也就是说，对于九门提督善耆来说一个不疼不痒的告示，直接决定了相声行业未来的走向。总之，文明相声从来都是相声行业的发展方向，三俗相声在清末都是被打击对象，那些说什么相声的本质是三俗笑话的人就不要再混淆视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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